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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5章 達瑪人4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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達瑪古城之下的整個山體, 都是封閉的,從外面根本看不出這裏有個秘密軍事基地。

別說衛星目前顯示不出達瑪古城。

就是能顯示,這樣隱蔽的設計, 哪怕用最先進的衛星從上往下拍,也只能拍到一個普通的小島山頭。

王大爺和何馬生去找打開基地大門的按鈕, 楊朵朵始終坐在岸邊發呆,大家也不好指使一個剛剛死裏逃生的小姑娘做事, 也就由著她。

而保鏢一直不遠不近地坐在她身後, 一雙眼偶爾擡起。

李妮妮和褚西嶺穿梭在迷宮一樣的戰艦群中。

戰艦很高,他們找了半天才找到一艘登艦梯沒有完全被撤去的。

但李妮妮高估了自己,以她的身高, 連登艦梯都上不去。

褚西嶺在一旁看著她手腳並用地努力了一會兒, 在她面前蹲下:“上來。”

李妮妮望著他寬闊的背, 舔舔嘴巴, 按捺住想問他幾天沒換衣服的沖動, 順從地把雙手環上他的脖子。

兩條腿也盤上他的腰。

褚西嶺楞了一下, 低頭看了一眼她在他身前交叉的小腳。

一只上還套著他的鞋子。

她在海裏掉了一只鞋,剛才他把自己的鞋子給她穿, 碼數有點過大,看起來像小孩偷穿爸爸的鞋。

褚西嶺背一個人, 就像背著條貓,毫不費力站起來。

他單手攀著登艦梯近兩米高的扶手,單手克制地托著李妮妮的背,一個翻身就上了長梯。

李妮妮伏在他背後, 湊近聞了聞他的衣領。

可能剛被海水泡過, 沒有汗味。

她放心了, 放任自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。

女孩子柔軟的身軀, 和男人是格格不入的觸感,伏上來的時候,他就像被蓋上了一只軟綿綿的毛毯。

褚西嶺背部僵了僵。

索性她鞋子不好走路,他也就沒把她放下,就這麽背著她走完了登艦梯。

達瑪人的軍艦有點類似於美國早年的“無畏號”,裝的是12英寸口徑的火炮,整艘軍艦上有48門,還有一些對付魚雷艇的小口徑速射炮。

李妮妮趴在褚西嶺寬闊的後背上,兩條腿在空中擺來擺去。

走到軍艦駕駛艙時,她小腿從他腰間晃蕩下來,踢了他一下。

褚西嶺頓了頓,再次蹲下。

李妮妮從他背上滑下來。

她好像缺乏一點女性意識,滑下來時圖方便,整個身體都貼著他的背。

熱帶穿的衣服不會厚,她也沒有換洗內衣。

一時間起伏的、凸起的、柔軟的,觸感清晰畢現。

褚西嶺指尖微微捏了捏,閉上眼。

等她在地上站穩,他才慢慢直起身,轉過頭,斟酌了下才道:“下次如果有男人背你,你可以稍微直起來一點,別這樣讓他們占便——”

李妮妮擡著眼睛看他,等他繼續。

可褚西嶺對上她這樣的目光,就說不下去了。

心裏有罪惡感,好像在帶壞小朋友。

那些家長都是怎麽給自己家的小孩做性教育的?難道都開得了口嗎?

片刻,褚西嶺抿了抿唇。

好像對她說,也好像對自己說:“算了……不會讓別的男人背你。”

李妮妮之前光知道褚西嶺會開飛機,但直到今天,她才知道褚西嶺有多會玩各種軍用設備。

他似乎根本不用“試駕”,所有的船只、飛機、輪船、戰艦,甚至航母,只要是差不多的程序,他都可以很快上手。

電路焊接都會一點,拆電表箱的手法也很利落。

這些東西已經刻在他的靈魂裏。

就像擅長做飯的人,不管換了什麽樣的鍋,什麽樣的勺,都能顛得起來。

李妮妮想起以前很多地方拆電表箱是可以賣錢的,一只舊電表箱拆開能賣到30多塊錢,一天拆100只,就是3000,一個月就是9萬。

如果有一天,褚西嶺失業了,還能拆電表箱謀生。

李妮妮覺得有點羨慕。

她也想擁有一門技術。

在褚西嶺確認駕駛艙按鈕正常後,他們去了動力艙,李妮妮指著不遠處一個白色圓柱形物體說:“那個就是核反應堆嗎?”

“嗯。”褚西嶺說:“現在核潛艇、航空母艦和破冰船用的大多都是核動力系統,這個是核反應堆安全殼。”

李妮妮又指著一個好像無數鋼管組成的龐然大物說:“那內個呢?”

褚西嶺瞥了一眼:“這是空氣分離機。”

李妮妮:“空氣分離機是幹什麽用的?”

褚西嶺:“分離空氣用的。”

李妮妮:“……”

李妮妮覺得這男人可能不適合當老師,不然他的學生一定考不及格。

她穿著褚西嶺的大鞋子,在地上踢踢踏踏。

褚西嶺聽不下去,怕她被地上亂七八糟的管道、金屬絆倒,在她面前半蹲下來,把她翻著毛邊的寬大的褲腿,往上折了兩折。

起身後,索性拉著她的手腕往前走。

拖鞋底的聲音,在空曠的軍艦底層回蕩。

褚西嶺牽著李妮妮,穿梭在熟悉的高低壓渦輪機、核輔助設備艙,和淡水產生模塊間,一面尋找著動力開關,一面說:“你考慮得這麽樣了?”

李妮妮:“考慮什麽?”

褚西嶺以為她在回避問題,直接道:“就是炸穿甬道前,我和你說的事。”

李妮妮回憶了一會兒,的確沒想起他說過什麽需要她考慮的事。

於是道:“你說什麽了?”

褚西嶺:“……”

他極短地怔了一下,沒想到她是這種反應。

他想起之前保鏢中暑猝死時,她眼底出現的那種荒漠般的悲憫。

她望同類的屍體,就像是望天上的枯葉,望地上的蔓草。

她有著一雙佛陀的眼睛,難道內心也像佛陀一樣,沒有七情六欲嗎?

他半個小時前,生死之交時,剛和她告了白,她竟然根本沒放在心上。

還是說,這只是她委婉的、不傷體面的拒絕?

但褚西嶺直覺自己可能沒有這麽重要,能讓她花費情商來應對。

褚西嶺找到了制動電源,松開她的手,伸手將一根粗壯的電線,從一堆盤糾錯雜的電線中拽出來。

他拿了一把小刀,將電線的絕緣體外殼卸開,分開裸線、電磁線和絕緣線。

其餘幾根線也如法炮制。

做這些時,他手上沒停,只是再次淡道:“我之前問你,如果我們活下來,你要不要和我處一段,你的回答是什麽?”

李妮妮:“處一段?”

褚西嶺:“就是做我的女朋友。”

“哦。”

李妮妮聽明白了。

她幫他把剪斷的電線拎起來,提在手裏,等他需要的時候再遞上去。

然後說:“不要。”

褚西嶺心中頓時一空,說不上心裏是什麽情緒。

他兩手都是線,一時騰不開,把匕首咬在唇邊,手指靈活地把那幾根令人眼花繚亂的線交錯相連,然後拉動了總制開關。

幽暗的軍艦裏,原本只有外面巨大照明燈映入的淺淡白光。

就在他手指拉下的剎那,整個軍艦上的指示燈一盞一盞接連亮起,像是被焰火點燃的夜空。

褚西嶺站在一堆紅紅綠綠的操控面板前,拿下唇邊的匕首。

他太高了,李妮妮穿著他的鞋子,套著他的外套,仰頭看著他。

“要麽你先別這麽早回覆?”

褚西嶺的面容沈在指示燈交錯的光影裏,用的是商量的語氣。

李妮妮看不出他的表情,只聽見他慢慢道:“我們認識的時間還不夠久,你也並不夠了解我,這樣回覆,有點草率。”

褚西嶺說這句話的時候,已經做好了再次被拒絕的準備。

結果李妮妮不知想到了什麽,用一種解剖般的目光,從上到下打量了他一遍。

再擡起頭時,她忽然就改變了想法:“你想我和你處多久?”

褚西嶺驀地覺得嗓子有點啞:“你想和我處多久?”

李妮妮:“我們多久能回到家?”

褚西嶺不知道這兩個話題有什麽關聯,但還是耐心回答:“按照飛機最後出現的GPS定位,距離這裏最近的港口是印度的加爾各答,航程至少10天。”

李妮妮覺得在語言不通的地方逃跑太麻煩:“可以直接去中國的港口嗎?”

褚西嶺:“那就只能去緬甸的皎漂港,位置在孟加拉灣東北部,是中緬鐵路的終點,可以直接乘火車回中國。”

褚西嶺怕她覺得不滿意,又補了一句:“那邊的天然氣管道和鐵路,都是我們國家花錢打造的,現在我們幾個工程隊還在那邊,中國人非常多。就是從這裏到皎漂港的航程有點長,要半個月。”

“行。”

李妮妮點了點頭。

“你能為我做一件小小的、簡單的事嗎?我保證合法合規,如果你能答應,我也答應和你處半個月。”

她強調似的重覆了一遍:“就處半個月,半個月以後,我們就各奔東西。”

褚西嶺:“為什麽只處半個月?”

李妮妮:“因為我們不合適。”

褚西嶺:“不會不合適。”

李妮妮:“真的不合適,我們處不長的。”

褚西嶺:“我會讓我們處長的。”

他頓了頓,忽又輕聲道:“難道你是在顧慮你肚子裏的孩子?”

李妮妮反應了幾秒,才意識到他在說什麽:“……不是。”

“被輻射也未必一定是畸形。如果它不能生下來,我們就按你的意願,不生或再生一個。”

褚西嶺看著她緋紅微張的嘴唇,不自覺地放柔了聲音,輕聲安撫。

“當然,如果它可以生下來,不管它是否健全健康,我都會當它像自己的孩子。”

李妮妮現在聽到孩子就覺得頭皮發麻:“真的不是因為這個……你不同意就算了。”

她這話說得毫無回旋餘地,褚西嶺抿了抿唇,心知不能再爭。

他極慢地碾了碾手指,喉結也動了動。

想問什麽,怕嚇到她,又忍住了。

寂靜的山體裏,一時安靜得只能聽到海浪的聲音。

但褚西嶺卻覺得很吵,血液鼓噪在他的耳膜,心臟也隆隆地撞動,竟然比第一次潛伏進中東的殺手組織還緊張,緊張得有點口幹舌燥。

他覺得這個要求他並不滿意,他應該拒絕。因為他想要的不是一個月半個月,他難得動一次心,是想和她長長久久。

可這麽多年了,他還是第一次碰上一個,能讓他總是想嘆氣的人。

她開個飛機,開到分不清加減乘除,他想嘆氣。

她做事沒章法,隨便弄壞自動駕駛系統,他想嘆氣。

她洗澡時唱《炊事班的故事》,他想嘆氣。

她懷著孕,卻在從屋頂上拉著竹子跳下來救他,哪怕他並不需要,他也想嘆氣。

直到此時此刻,他依然想嘆氣。

褚西嶺垂著眼看她許久。

最後,他聽見自己嘆息一聲,妥協道:“行,半個月就半個月。”

半個月以後的事,誰能說得準呢?說不定到時候是她離不開他。

褚西嶺重新牽住她。

只是這次牽住的不是手腕,而是手掌。

他滿心陌生的溫柔。

牽住她,就像是牽住了一只初生的小羊羔,那樣脆弱、易折,連聲音都是細細的。

“對了。”

他忽然想起什麽,低聲道:“你想讓我為你做的事情是什麽?”

“……我說了你別生氣啊。”

李妮妮立刻緊張起來,視線在他身上逡巡了好半晌……最後緩緩落在他的腰線以下。

她舔了舔嘴巴,擡起頭,渴望而眼巴巴地望著他,看得他心都軟了。

然後褚西嶺聽見她說。

“你可以,讓我看看你的屁股嗎?”

另一頭,楊朵朵穿過及腰的海水,去找武太郎要了一把剪刀。

她說自己大腿內側上被珊瑚劃出了一道傷口,有一小塊皮肉被扯斷一半,但是撕不下來,摩擦在腿間疼痛不可忍。

武太郎的背包裏什麽都有。

他看見粼粼波光下,女孩一雙腿的內側的確被珊瑚劃的血肉模糊,幾絲鮮血甚至順著水面蕩漾開來,便沒說什麽,直接把剪刀遞給了她。

還順帶拿了一瓶消炎藥,叮囑她這是最後一瓶,讓她省著一點用。

楊朵朵拿著剪刀,道了謝,又從水裏穿了回去。

何馬生站在武太郎身邊,納悶地說:“這女人真是個狼人。就這還是個醫生呢,腿受傷了也不從水裏拿出來,被海水泡著,不就等於用鹽在漬傷口,不疼嗎?”

武太郎不在意道:“可能是想用海水消毒吧。”

何馬生推了推眼鏡,不置可否。

楊朵朵自己的匕首,在和王品根掙紮時,落在了珊瑚礁裏。

方才腿上的傷口,是她用一塊海裏撿到的廢棄鐵片劃出來的。

她怕得破傷風,盡量把創面劃得大,看上去恐怖,但實際上並不嚴重。

達瑪人的基地中,零零散散矗立著幾百艘戰艦,而戰艦是沈默的巨人,躲在這樣的龐然大物後,根本不可能有人看見你。

楊朵朵緊張地找了一個角落,確定了眾人的位置都離自己遠遠的,便一個猛子紮進海水中。

她腳踝上的那只斷手,斷裂面上已經被海水泡得發白。

楊朵朵可以看見王品根的指甲裏夾雜著一點血肉,都是在和她拉扯間,從她身上抓下來的。

她仔仔細細剃幹凈了他的指甲。

氧氣用盡時,就浮上水面深吸一口氣,再重新紮回去。

明亮的探照燈照著她,讓她有一種無所遁形的慌亂感。

但她的臉色卻很平靜,只是腮幫子咬的很緊。

她清洗完了自己留在王品根指甲裏的DNA,便拿起武太郎那把60年代絞豬肉用的剪刀,開始一剪子一剪子地去剪王品根的手指。

骨頭很硬,她剪得很費力。

哢嚓,食指斷裂。

哢嚓,小指斷裂。

她想起以前在家裏嘗試做檸檬鳳爪時的手感。

隨著王品根的手,逐漸變成一灘辨認不清的碎肉爛肉,她的臉色越發鎮定下來。

甚至剪斷王品根5根手指之後,她還耐心地把他的手掌也絞碎成了幾段。

碎到哪怕被人撿到,也不可能辨認出這是一只人的手。

楊朵朵做完這一切,把臉埋在海水中,長長地呼出一口氣。

一串氣泡隨著她嘴唇的張合,緩緩浮上海面。

她像是終於擺脫了一個漫短暫又漫長的噩夢,在不為人知的海底角落裏,慢慢睜開眼睛,彎起唇角,做出一個略帶顫抖的笑容來。

下一秒,她笑容僵住。

就在距離她十來米的地方,另一張熟悉的臉潛在海裏,正冷冷地、惡意地看著她。

他朝她慢慢做出了一個口型。

像在說——我抓到你了。

作者有話說:

再過兩章應該就要換地圖了

海水裏不能睜眼,我胡扯的

所有知識點非原創

因為總覺得自己寫的東西節奏和斷句都很奇怪和生硬,描述也很累贅

因此今天換了一個寫法,剝離了大部分形容詞,改成了白描,並且增加了細節

但是增加細節,又必然會拖慢節奏

因此,練筆文日常一問——

你們是更喜歡這章的感情戲風格,還是之前的感情戲風格?

1、這章

2、以前

3、沒區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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